快訊
来到新加坡的创业者说:呆了一段时间才发现,天天都是大佬游艇party,然后就没有然后了
2022/11/23

他们同样不好捕获。很多家办刚落地新加坡,还有些摸不到门路,尽管他们的投资轨迹已经在世界地图上四处跳动。

“今天投个欧洲房地产项目,明天投个亚洲基金,后天投个北美互联网项目。”连John都觉得奇怪:“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去投欧洲的房地产。”对方回答:“因为老板和其他有钱人攒了个局,地产也是老板朋友的。”

在一个陌生的市场,如果家办管理人还没有完全获得老板们的信任,能做的是老板对什么感兴趣,他们就看什么项目。

以至于这些家办管理人自己都不敢保证对中国的美元基金多么了解,即便能叫出一个个基金的名字,却弄不清它们彼此间的区别。当John追问对方能投多少钱,他们只能含糊地说“300-3000万美元都是我们的范围。”至于能不能给钱,“回去得和老板商量,不确定老板喜不喜欢。”

新加坡看似遍地黄金,但只是看上去很美。

在新加坡走马观花的半个月,真正调动起John情绪的事却和融资无关。

结束后,随之是web3.0圈里众人皆知的大会——Token2049。这场大会真正点燃了新加坡。

那几天,在新加坡的投资人,很多朋友圈都被Token2049刷屏,夸张点的分享和圈里名人的合照,普通的分享则是人满为患的咖啡厅,反正都是些搞大事的画面。

有些活动直接办在夜店,台上兼职当DJ的web3.0创业者打碟,鲜艳的灯光闪烁不停。在各种web3.0群里,他们晒陈柏霖、林俊杰、伊能静的照片。

场面实在太过盛大,以至于有个提前离开的投资人很快开始后悔:开始以为Token2049只是个规格比较高的会,有些活动而已,没想到是个“大party”。

“你在国内真体会不到这种氛围,还是很酷的,千禧一代以后的感觉。”这个投资人告诉36氪。

John原本只是带着些看热闹的心态加入,但到那一周结束时,他已经参加了40多场活动。如果和活动上的web3.0创业者聊得对味,他可以在凌晨2点约海底捞,一直吃到天色将明。“web3.0没有夜晚,”他说。

Token2049活动现场。图片来自官网

前一周在金沙会展中心,John擦身而过的很多白发苍苍的投资人,被中老年人包围太久了后,John怀疑是到了另一个世界,放眼Token2049,几乎都是年轻鲜嫩的脸孔。“这对比真的是太强烈了。”

在Token2049间隙,John去了次创投圈聚会。聚会在当地算得上高档的中餐厅举办,或许是为了凸显中国元素,进包间就能听到传统民乐,铜锣唢呐一派喜庆,还以为春节提前了几个月。

包间里近百号人,基本都是互联网投资人或者新加坡银行、政府的官员。最近很活跃的金沙江合伙人朱啸虎,自然没有缺席,还能看到软银、淡马锡和中东基金的人。

或许是为了照顾本地人,桌上没有茅台,只有红酒。大家有礼貌地聊天、敬酒。要有人问起“你最近关注什么?”通常只会收到平淡的回答:“没什么投的,也没什么关注的。”John受不了沉闷的氛围,呆了一个小时就退席,跑去参加web3.0活动直到半夜。

但狂热的party之后,John无法忽视矛盾之处。就算手里没有数据支持,他也凭直觉知道,眼下的新加坡,投资人比靠谱的web3.0项目多。“这场会,对我这种不太了解的黑子是破圈的机会,但好的项目比例很小。”

这也是很多投资人的普遍感受。2022年新加坡创投圈,最多的是投资人,但钱和好项目却都难找。看上去满地机会,但很少有人真正愿意为“梦想”和随之而来的风险买单。

浮华背后

一个创业者奔赴新加坡时,如果想重新看到中国2015年时“万众创业”期的盛况,必然会失望。全球经济衰退时,新加坡只不过比亚洲邻居表现好一点,并不会幸免。

新加坡的水温已经开始下降。Token2049 人潮涌动,新加坡互联网圈子聊的却是大裁员。

当John到达新加坡时,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创业者Paul,已经决定关掉公司。

如果看履历,Paul算是在东南亚有经验的中国创业者。他在本土头部公司当过中层,说很流利的泰语、英语、印尼语。自己做的电商项目,之前还拿了点知名机构的融资。

8月末的早上,Paul刚醒来,发现平静很久的虾皮离职员工群,忽然“噼里啪啦”进来一连串刚被裁掉的人,群里一片喧闹。那些人告诉他,有十多年历史的实验产品孵化部门没了,一个人不剩。

Paul当时正为自己项目找下一轮融资,找到头发花白。看到消息时,他知道大势已去。连头部公司都降低预期不再投入新项目时,自己没有必要继续挣扎。

Paul有很多找钱的渠道。他交游很广,认识很多有钱人,也和本土基金关系不错。

老板们很乐于在宴会上看到他。新加坡呆了很多年的老江湖曾带他去私人会所。Paul曾听说美团的前几号人物和朋友来过这里聚会。会所落在别墅和私人公寓林立的丘陵地带,门外看不到任何招牌,也不会对外营业。

刚一进门,他就看到的是横七竖八停放的豪车,最显眼的是辆黑色劳斯莱斯,方形车头上的欢乐女神像银光闪耀。车辆停放随意,见缝插针塞满并不宽敞的院落,“看着像香港电影里黑帮的聚会。”

忙的时候,Paul一个月在家吃饭的次数五个指头数得过来。但和他忙于奔命不同,大佬们似乎不太着急于追逐事业第二春。他听到营收千亿的上市公司前总裁在私人聚会上表示,我们在欧洲投了一个亿,东南亚也该布局了,现在也有牌照,就是不知道做啥,“既然大家都来了,我们也来看看。”

“看看”是很多富豪的心态。“我不投钱我也不做什么,就在那里花曾经赚的钱。”Paul这样总结。

毕竟新加坡至少在眼下能给大佬们足够舒适和安全的生活。

新加坡圣淘沙海港,游艇拥挤。采访对象供图

Paul有时会被朋友邀请,去中国互联网圈子老板们很热衷的住宅区参加聚会。几个相近的小区中,户主包括曾经某行业排名前三公司的创始人、头部基金合伙人。最近,户主还多了个社交独角兽公司创始人,她刚到新加坡不久。

小区门外就是繁华的CBD。房子大多只有十多层高,大楼配色和外观看似简单,但正好完美搭配院落里的棕榈树。院中50米长、8条水道的泳池永远蔚蓝,池边蓝色遮阳伞下,黑色躺椅空无一人。

看惯一线城市高层住宅的人,都知道如此疏落的布局,在寸金寸土的新加坡是一种真正的奢侈。

新加坡四处飘散着这种隐形的、丰裕得被人视为草芥的金钱气息。但它们解不了Paul的困局。比起给创业公司投钱,老板们宁可去投资些本土房产金融产品。投资人总是礼貌地说:“你去找领投吧,有领投,我们也跟一些。” 有投资人更直接:“你项目就算不错,也很难撑过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。”

真正的好时候已经过去。即便在亚洲此刻最热门的城市新加坡,景气度也已经不复从前。

在中国投资人们蜂拥而至前,以美国放水为节点,软银、Tiger global、DST就在新加坡大肆扫项目。一个当地投资人总结:“之前他们都没什么存在感,这两年出手大,出手快。”出乎意料的是,这些被投资人们戏称为“接盘侠”的国际大基金,在2021年经历被投公司IPO血亏后,开始“躺平”了。

这样一来,似乎突然之间,在新加坡做到B轮C轮的创业者,发现自己找不到钱了。

一个已经盈利的AI公司,做了七八年,到今年,愿意再投下一轮的投资人消失了。创始人找到一家基金的老大,对方甚至不愿意开个价格,“开不了”。

基金们看项目时热情有多高涨,转瞬之间掏钱时就有多谨慎。

John就在新加坡拒掉了一个中国高管的创业项目,他认为市场太小,对方要价又太高。而此人在圈子里还有些名气,曾经在国内经手过类似的生鲜头部项目,一路做到了高管。当他为融资四处奔走时,圈子里传开五味杂陈的流言:“你看,连他都找不到钱。”

新加坡marina海湾和商业中心的清晨。图片来自视觉中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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